煙這種東西,說來非常奇妙。愛它的人對它愛不釋手,古往今來諸多文人墨客都與煙為伴、為友,一些政客更是留下了許多抽煙的經(jīng)典場面。甚至在影視劇和文學(xué)作品里,煙也經(jīng)常與人為伴。
今天和大家分享一篇汪曾祺先生的文章——《寂寞與煙》,本篇原載1947年6月22日上海《東南日報》;又載1947年7月6日《西北文化日報》。文中老先生寫到的與煙的種種情感與牽絆,很好地詮釋了一種情緒,姑且就像老先生標(biāo)題所寫的——「寂寞」吧,這種寂寞最終得以通過煙來化解。用老先生的話說就是感動,「我買成了,心里有一種感動。雖然小小的,但實在是感動。」
汪曾祺
汪曾祺(1920年3月5日-1997年5月16日),江蘇高郵人,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著名作家。他從1940年開始發(fā)表作品,其創(chuàng)作生涯歷經(jīng)半個世紀(jì),跨越兩個時代。
他前承五四新文化傳統(tǒng)、師從沈從文,后啟尋根文學(xué)回歸民族傳統(tǒng)的思潮。他的創(chuàng)作,小說、散文、戲劇、文論、新舊體詩等諸體兼?zhèn)?#xff0c;皆取得很高藝術(shù)成就,堪稱文體家;又兼及書畫,多有題跋,以博雅名世。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后一位士大夫」,代表作有《受戒》《大淖記事》等。
我去買煙,我不喜歡老是抽一個牌子,人每在抽煙上有許多意見,有人很固執(zhí)很認(rèn)真的保衛(wèi)他抽的那個牌子,反對甚至看不起抽他以為不值得抽的牌子的人。比如抽美國煙與英國煙的簡直的是世界上截然不同的兩類的人。可是我喜歡常常換換口味。換換口味;或者簡單的我就是要換換牌子,不是換吸,而是換買。決定了買那一種,決定而如意的買成了,(常常少不得有許多條件限制的),這給我快樂。——我很久以來即有個志愿,買一盒一種土耳其的長煙抽抽。不一定是要抽,就是買買。我要經(jīng)驗一下接在手里,拿回家來,拆開,拈出,拿在手里,看一看,(紙紋,標(biāo)記),點火,抽,抽兩口,又摸摸看看那個盒子,(裝璜風(fēng)格顯然與他種香煙不似),這種種過程。我現(xiàn)在的能力要偶然買一盒自然還買得起,但我沒有買那么一盒的充分感情。我想有一個機會,想到我有一次遠(yuǎn)行時買一盒帶在小皮箱里;等到了,見到了,或已坐下來,跟他抽一枝,或在她的眼前抽一枝。我把這回事看得很重。——今天,我去買煙。我毫無成見。也有時候我一去即說出牌子。有時,我要看看,看來看去,找我的興趣希望所在。今天,我連買煙絲或者煙都沒有打主意。而我記起前兩天路上走,看見一家新到了一批小雪茄。這種雪茄我父親曾經(jīng)抽過,那時我還小得很。(真是老牌了)。父親很贊賞這種煙,又便宜又好。他滿意于他自己的口味,滿意于他的選擇。一看到這種小雪茄,或心里一喜歡。而且那么多堆在一處,有一種富足大方之感。當(dāng)時我為甚沒有即買?蓋有待也?現(xiàn)在,我一定去買。希望不要有甚么心思牽制我,教我改主意。
我買成了,心里有一種感動。雖然小小的,但實在是感動。
而,我的煙拿在手,臉上有喜悅,身后來了一個人。一個面目端正,正直而和藹,有思想有身份的中年人;他看了看,說:“有,就這個。”——他說這個牌子說得很熟練而帶有感情,仿佛他一直在留心,今天偶然發(fā)現(xiàn)了!正是我手里的那一種。他覺得我看他,也看看我。看見我手里一札子煙了,我們極其自然的點了點頭。帶笑,仿佛我們很熟似的。并沒有說話,好像也無須說話。
篤行致遠(yuǎn) 2024中國煙草行業(yè)發(fā)展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