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班手工制作光面隨形煙斗 7.28萬元

王為

劉暢

　　舌尖上的享受絕不僅僅是美食。

　　對煙客而言，“吞云吐霧”足勝“果腹”的滿足感。在香煙、雪茄和煙斗帶來的享受中，煙斗似乎更具歷史文化性，令人浮想聯翩。

　　源自美洲的煙草，隨西班牙殖民者的足跡風行全球。明萬歷年間由菲律賓傳入中國，稱淡巴菰、丹白桂(西班牙語“Tobacco”音譯)和相思草、金絲醺等，有醫家認為其具“避瘴氣，逐寒毒”功用。如今，吸煙有害健康是共識，禁煙為世界潮流。曾經標志身份的煙草和煙具式微，中國的鼻煙壺和俄國的法貝熱煙盒變身為收藏家競逐的珍品。

　　抽煙斗的人被稱為煙斗客。提起煙斗客，人們眼前能夠浮現出報刊、影視、圖書數十年來灌輸的形象：一個上了歲數、西裝筆挺、手持拐杖，長滿絡腮胡子的歐洲紳士，通常也賦予了煙斗客冷靜、沉穩、內斂、謙讓等性格特征。

　　倫敦奧運會開幕前，《三聯生活》周刊制作了一期與“英范兒”有關的傳統與時尚專題，羅列百個關鍵詞，煙斗名列第18位，作者起筆即將畫面切換到上世紀戰火紛飛的年代：“1943年11月，‘德黑蘭會議’期間的一個夜晚，‘三巨頭’在一起討論開辟‘歐洲第二戰場’的問題。在這個值得紀念的時刻，丘吉爾手里握著一個結實的石楠根煙斗，斯大林濃郁的胡須下面叼著一個巨大的棗木煙斗，羅斯福抽的是‘駱駝’牌香煙，但是他把煙卷裝在一支長長的眼嘴里……”二戰中，還有一位嘴角永遠銜著玉米煙斗的軍人形象定格在歷史中，沒錯，他就是美國陸軍上將麥克阿瑟。

　　古今中外著名的煙斗客，或是哲學家、科學家，或是文學家、詩人和藝術家，或是政治家，或是軍事統領，諸如英國的牛頓、莎士比亞、赫胥黎、羅素，德國的恩格斯、愛因斯坦，荷蘭的梵·高，西班牙的畢加索，法國的薩特，美國的愛默生、馬克·吐溫、巴頓、卓別林、羅納德·里根，中國的林語堂、聞一多及黃永玉，等等。物理學家愛因斯坦在繚繞的煙霧中提出了推動人類文明的“相對論”，工作時，他喜歡在辦公桌上擺放一排裝滿煙草的煙斗，以供隨時取用。1950年，71歲的愛因斯坦被加拿大蒙特利爾一家煙斗俱樂部吸收為終身會員之后說過：“我相信抽煙斗，可以使我們對人世間的事情，有某種比較冷靜而客觀的判斷。”美國作家馬克·吐溫甚至說：“如果天堂里沒有煙斗，我寧愿選擇地獄。”畢加索繪制的《拿煙斗的男孩》拍出了1.0417億美元，居全球最貴藝術品之位近六年。很難想象，這些在歷史長河中留下深深印記的偉人，如果離了煙斗的陪伴，會變成什么樣子？他們還能否功成名就？歷史沒準也會因此改變。

　　上個世紀，煙斗似乎是西方成功男士的必備，但中國人對煙斗較為陌生，長久以來也沒能親近我們的生活。在舊有的觀念中，煙斗是外國人的專利。如果現在的你依舊是這樣的想法，那你絕對OUT(落伍)了。

　　2012年春拍，一位戒了煙的人將煙斗引入中國藝術品市場。“男人天生愛煙斗，不管你抽不抽煙。”北京榮寶拍賣(微博)公司副總經理王為先生不是煙斗客，卻曾是貨真價實的“老煙槍”。他告訴記者：“雖然戒煙了，我仍有購藏幾只煙斗的沖動。煙斗，尤其是名家制作的煙斗，在海外非常搶手，往往需要提前半年預訂。為保證市場上流通量，制斗大師會委托代理，使自己的作品在市場中能夠出現，而不是全被私下收藏。煙斗拍賣純屬偶然，有位酷愛煙斗的朋友，和不少國外知名煙斗大師有代理關系，他建議組織一場煙斗拍賣，事就這么成了。沒想到，中國市場接受度良好。”

　　在人們的印象中，近現代書畫是北京榮寶的長項，這沒錯。然而，北京榮寶也是家富有創造性的公司，煙斗拍賣是繼茅臺酒、珠寶、藝術圖書之后的又一次開拓創新。“這次上拍了丹麥煙斗制作大師安娜·朱莉(Anne Julie)、泰迪·克努森(TeddyKnudsen)、S·邦(S Bang)、杰斯·庫努維斯(Jess Chonowitsch)、拉爾斯·依瓦森(Lars Ivarsson)、娜娜·依瓦森(Nanna Ivarsson)制作的近四十把煙斗。”北京榮寶拍賣師劉暢說，上拍煙斗全部由頂尖大師手工制作，“有獨斗、對斗，還有七只一套的星期斗，即七天內可使用不同的煙斗，利于保養。兩套星期斗，一套為世界最頂級制斗大師之一的泰迪·克努森制作，是他40余年制斗生涯中迄今唯一的一套星期斗。另外，畫家出身的女制斗大師安娜·朱莉(其夫也是知名制斗大師)，將繪畫元素融入了煙斗設計制作中，獨具風格。”首場煙斗拍賣可圈可點，18個標的，拍出12個標的，成交率66.67%，泰迪·克努森手工制作的石楠根星期斗以156.8萬元拔得頭籌。

　　煙斗起源，眾說紛紜。在網上“百度”，最“靠譜”的說法有三。一是印第安人說。煙草起源美洲，人們順理成章地猜測煙斗也是印第安人的創造。二是英國說。當年哥倫布及追隨者把煙草帶入歐洲后，吸食煙草迅速成為時尚。1500年，英國的沃爾特·佩利爵士根據印第安人的吸煙方式發明了煙斗，“煙斗風”風靡英國乃至歐洲。三是源歐洲大陸說，考古發掘也給予了支持：在煙草傳進歐洲大陸之前，已有類似煙斗的器物存在。那時的歐洲人用那種類似煙斗的東西來吸食一種藥草，這種草藥也可起到提神醒腦及放松的作用，與后來的煙草功效相當。

　　煙斗的材質，那真是充分體現了人類的聰明才智。在歐洲，出現過動物骨和角、石灰石、玻璃、陶、瓷、鐵、銅、金、銀、海泡石及木料制造的煙斗。不過在這些材料中，使用最廣泛的當屬海泡石和石楠根。

　　據《煙斗》一書：“海泡石(Meerschaum)一詞來自德語，意思是‘海的泡沫’。海泡石是一種珍貴的多孔礦物，主要成分為含水硅酸鎂，是自然界中最具滲透性的物質之一，由數百萬年前海洋微生物的軀殼沉積海底石化而成。海泡石質輕，散熱性好，而且由于石質細膩、柔軟，故容易雕刻出十分精巧細致的浮雕圖案，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海泡石煙斗經過長時間的反復使用，會漸漸從原本的白色，變成深邃的桃木褐色。”書中同樣濃墨重彩地介紹了石楠根：“石楠根是目前世界上公認的最為適合制作煙斗的材料，以石楠根為原料制作的煙斗也是目前世界上最為流行的煙斗品種。石楠(Briar)，多生長于地中海沿岸的山坡及巖壁上，生長極其緩慢。制作煙斗所采用的不是它的樹干，而是深入地表的根瘤。煙斗發展到以石楠根為制作原料的階段是在十九世紀，而從那時開始，石楠根煙斗就以其特有的散熱性能佳、保燃性能好、花紋清晰、色澤美麗、易于雕刻制作等優勢成為人們制作煙斗的首選。以至于現在很多西方煙客在提到自己的煙斗時不會用‘pipe’而用‘Briar’,可見石楠根煙斗多么深入人心。”

　　明知宣稱“煙斗適合投資”有助于拍賣，坦誠的王為卻沒有這樣說。在他看來，煙斗還是一種奢侈品，屬于消費品。在我國，街邊小店賣煙斗很尋常，也不乏煙斗連鎖店，但多是大路貨，精品難覓，更見不到制斗大師作品。真正收藏煙斗的人注重制斗者，最差也得是英國登喜路(Dunhill)這樣頂級奢侈品公司的限量版。煙斗客對煙草和煙斗的追尋，堪比美食家、酒徒、茶癡和咖啡迷的熱情、執著，而煙斗收藏者更是舍不得轉手，舍不得使用。王為熟識的藏者中，“確實沒見誰賣過，都是因為喜歡才收藏。有些人甚至耗資千萬元了。”

　　劉暢參與了煙斗拍賣的全過程。她介紹，煙斗制作需幾十道工序，僅原木處理就需很長時間，清洗，挑選，烘干等等一系列復雜步驟。像石楠根煙斗的制作，一般制作者都會根據材料的形狀、紋路特點加入自己的設計，制作一個煙斗，大概要花上幾個月的時間。“大師們精益求精，幾近完美才會示人。由于煙斗需求量大，石楠根也屬于較為珍貴的木材資源了。”

　　據說，現代人的生活除了工作和睡覺，其余均為碎片時間。時間的異常寶貴，讓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過節時，人們不再“登門拜訪”，而是抱著手機“短信拜年”；情人間也都“伊妹”傳情，沒有人花功夫親筆寫情書了；對于那些吸煙的人，煙癮犯了，三口兩口吸食一根“香煙”要比費時費工吸“煙斗”來的方便痛快得多了。點燃一支香煙只需2秒鐘，解渴似地吮完最多十分鐘，即使不吸，香煙也會自己燃燒掉，這完全符合現代人節省時間的要求。不過，仍有少部分人反其道而行之，他們愿意把前行的腳步放慢，細細地品味生活。這些人就包括熱愛生活的煙斗客們。

　　著名哲學家薩特對煙斗的理解頗具“哲學意味”。他說過，香煙是一種“虛無”，煙斗是一種“存在”。

　　看似是在選擇“香煙”和“煙斗”，其實，就是選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