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未都常說自己趕上了好時候。
“年輕的時候寫小說,很快就調到出版社,大家也覺得很體面。結果我退了出來,做了影視。按照世俗的意義賺了很多錢,理應走下去,但我覺得這不適合我。我喜歡文物的時候,是這個社會上文物最沒有地位的時候,人家都覺得我不務正業。后來文物熱了,人家就說你應該賣東西賺錢。我沒有,我去做了博物館”。
“我要是自殺了,就跟顧城一樣有名”
1981年,《中國青年報》整版刊登了一篇愛情小說《今夜月兒圓》。在那個貧乏的年代,這個輕快明朗的故事一下就贏得了千萬讀者的心,也由此改變了現實生活中一位車工——這篇小說的作者馬未都的命運。小說發表后,只有小學文化程度的馬未都,從一名機床銑工直接成為《青年文學》雜志的編輯。
編輯歲月,馬未都干得最露臉的一件事,就是發掘了王朔。彼時,王朔還是位名不見經傳的文學青年,馬未都則每日埋頭在投稿信里披沙揀金。“當年他在《青年文學》投了好多稿,都發不了”。但馬未都“看上”了王朔的才華。經他推薦,《青年文學》頭版發表了王朔的《橡皮人》,引發轟動。1988年,王朔出版了第一部小說集《空中小姐》,馬未都是這部作品的責任編輯。
在中國當代文壇最璀璨的10年,馬未都的工作讓他接觸到京城里的各色文人,“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那時,劉震云也是辦公室里的常客,只是他永遠不坐椅子,進門就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開始胡侃神聊。而對于后來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蜚聲海外的莫言,馬未都的印象是,“不怎么愛說話,不像其他人來了就亂貧”。
除了做編輯外,馬未都自己的文學創作也沒撂下。在此期間,他發表了報告文學《人工大流產》,并出版小說集《記憶的河》,儼然在文學圈混出了名堂。“中青社為我和顧城舉行過大型座談會,我是小說,他是詩歌。只不過就是我沒自殺,我要是自殺了,我就跟顧城一樣有名。”馬未都開玩笑道。
“《渴望》一播出,明顯看出影視的影響力遠遠超過文學”
1990年,正是國內文壇八仙過海、沸反盈天的時候,馬未都卻從文學圈消失了。隨后,人們在熱播電視劇《編輯部的故事》里看到了編劇馬未都。再然后,馬未都又成了《海馬歌舞廳》的總策劃人。
在文壇的虛妄里,馬未都比很多人早一步看到了上世紀90年代文學衰落的先兆。他決定調轉船頭,方興未艾的影視圈闖入了他的視野。“《渴望》一播出,明顯看出影視的影響力遠遠超過文學。那時候拿錢太容易了,很多企業都捧著錢讓你拍片”。
此時商品經濟大潮來襲,熱血青年無不躍躍欲試。馬未都辭職下海,與王朔、劉震云等人,組建了“海馬影視創作室”,馬未都擔任秘書長。創作室籠絡了當時國內大批優秀中青年作家,堪稱國內最早的編劇工會,隨后推出的《編輯部的故事》更是家喻戶曉。
后來,馬未都又與海巖一起開辦“海馬歌舞廳”。但由于經營不善,歌舞廳沒幾年就倒閉了,倒是以此為素材創作的電視劇《海馬歌舞廳》大受歡迎,給他帶來了幾百萬元的收入。在外人眼里,他成了弄潮兒。但對馬未都來說,這種轉變卻是一個極其漫長和痛苦的過程。“我一直到30多歲的時候都認為做生意是一個非常大的恥辱。商人過去是個罵人的話,說馬未都是個商人,這基本上就是罵人了”。馬未都覺得,自己是個不徹底的商人,突出特征就是愛錢卻不好意思談錢。
“吸了雪茄之后就覺得香煙沒味”
《海馬歌舞廳》還未拍完,眼看影視事業如烈火烹油,馬未都卻漸漸淡出影視圈,一頭扎進了當時還顯得冷門的古玩收藏領域。
“我從文學跑到影視,又從影視跑出來。我是從來不回頭的,因為我清晰地看出了這個門類的頹勢。”馬未都說,“文物像雪茄,文學像香煙,吸了雪茄之后就覺得香煙沒味。”
最初引起他好奇的是一個乾隆時期的民窯瓷碗。一直以來,馬未都以為過去的勞動人民生活貧苦。結果他一看這碗,真漂亮;一打聽,不是皇上用的,是老百姓用的。他納悶了,過去的人把碗燒這么漂亮干嘛啊。由此,馬未都對凝固的歷史產生了巨大的興趣,一發不可收拾。
光是把喜歡的東西據為己有并不能讓馬未都完全滿足。“成為一個收藏家的重要標志就是著書立說,如果僅是買點東西,只能算個財主吧”。1993年,馬未都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收藏著作《馬說陶瓷》,被廣大讀者視為傳統文化的啟蒙讀物。
此時再把收藏當副業已經不過癮了,馬未都索性徹底下海,成立了北京古典藝術有限責任公司,在琉璃廠的“觀復齋”開起了古玩店。“觀復”取自老子《道德經》的“萬物并作,吾以觀復”,意思是萬物生長,我看輪回。在馬未都看來,觀就是看,復就是重復,“觀復”意指反復地看,有喜歡、研究的意思。
“文物就像雪茄,文學就像香煙。吸了雪茄之后就覺得香煙沒味。所以,一旦喜歡上文物,很難再繼續鐘情于文學。”馬未都如此解釋自己從文學到文物的興趣轉變。
1997年1月18日,位于北京市宣武區琉璃廠西街53號的觀復古典藝術博物館正式對外開放,展出面積400平方米。這是內地第一家私立博物館,古玩商人馬未都又多了一個公眾人物身份——“博物館館主”。
2008年,馬未都走上《百家講壇》。從這里開始,馬未都成為家喻戶曉的收藏名家。不夸張地說,在普通觀眾眼里,他的名氣比王世襄還大。他趁勢出版《馬未都說收藏》等系列叢書,以745萬元的版稅收入,登上“2008年第三屆中國作家富豪榜”第5位,又引起一番熱鬧討論。從某種意義上說,單用“收藏家”來指稱如今的馬未都已經有些不夠了,他太有“文化學者”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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